玄 机（王海）

杨旭

玄 机（王海）

原创 楹联之家  联斋  2024-02-17 00:00 河南


联 斋  第4082期


玄 机

王海

      龙年春节，写了一首小诗：《得于老师龙年春联偶拾》
求得墨宝一联红，
飘逸居然颜柳风。
春雨方经门外过，
十三个字已成龙。
      发到网上后，立即召来一片热议。有说于老师的字果然漂亮，堪比颜柳的！有说颜柳算什么，老于的字都成龙了！还有说这几天也没下雨呀，“春雨”一句明显不合场景！还有说最后一句不合情理，“十三个字”的春联是几言联？也有说老于写的应该是七言联，加上横批是十四个字，但“十四”放在这里出律，所以“十三”应该是虚指！……凡此种种，莫衷一是！
      我看到这些议论，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暗自窃喜，正中下怀！
      文似看山不喜平。诗之境界最喜含蓄、最喜留白、最喜“仁者看仁，智者见智”！如果一首诗就，人们看过，心中无波澜，口里无嚼舌，无觉无味，自然无趣！
      网友们不知道的是，这首诗的背后还有一段温馨浪漫的故事。
      那是年前的一天，参加市诗联学会活动，看见隔壁书法学会的一干人正在书写春联，其中一位就是于老师。因为是熟人，就想附庸风雅求一副春联，但却被告知这是某某市领导的专场！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没曾想，一点小事还让于老记挂在心了。过了两天，于老就微信我说，他在家专门给我写了两副春联，问我在哪住，给我送过来。我一听，这哪行？赠联已属打扰，怎好再劳驾人家送过来？几欲躬身取回，怎奈风雪交加、诸事缠身，一拖就到了年关。
      恰好年二十九，老父亲让回老家拿罗卜白菜，趁此机会赶紧到于老家取春联，顺便也给于老捎了几颗白菜，以示感谢。没想到，回来后，于老就又微信我一副联：
拙书几纸祝福语
竟赚百财鲜嫩肴
      我百感交集，也立马回联一副：
捎去三棵小白菜
换回两副大红联
      一段雅事，至此圆满。只是年里年外，出入门庭，每当看到于老的墨宝，总感觉意犹未了。
       过得春节，春光明媚。不好热闹，蜗居在家，翻翻闲书。偶然读到唐人韩偓的《草书屏风》：“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顿觉心有灵犀，立马就照此隐扩了一首出来：“偶得一联红，分明怀素踪。挂在我门前，字字尽成龙。”不过，细品之下，似有不妥。既有抬高家门而无感谢于老之意，又无创新而有照搬韩偓之嫌。于是就改作：
喜得于老一联红，
风骨俨然怀素踪。
门外一有风雨过，
一横一竖尽成龙。
       又改作：
喜得墨宝一联红，
风骨俨然超柳公。
风雨初经门外过，
两行文字尽成龙。
      但是，反复读来，还是感觉写得太实太满，把话都说尽了。除有夸奖字如龙凤之外，别无余音绕梁之感，不婉转，不含蓄、不耐品。
       此后几日，一得空闲，即行咀嚼。月下推敲，夜不能寐，鱼鸭在口，食之无味。恰遇天公有变，春雨萌动，几经修禅，终成正果。
       首句实写得联之过程，承句实写字好如柳，三句虚实结合、应时应景为结句做准备，转到春联经春雨，结句虚写字都漂亮到能成龙了。且设计一个机关，让读者猜一猜春联到底是几字联。
      春联和普通对联不同，一般五言七言居多，且都带四字横披。如果说是五言的也符合，每边五字加上横披四字共十四个字；若说是七言的也符合，算上横披十八个字；若说是九言的也能说通，总共二十二个字。但这些字都比诗中所说的“十三个字”要多，那少的或一个字、或五个字、或九个字都去哪了呢？这就是机关、悬念。
       你可以理解成是五言联横披三个字的，还可以理解成缺少的字正在蜕变、将欲成龙的，也可理解成缺少的字都写的尚欠火候、成不了龙的。毕竟于老字写的再好，但要比起颜柳还是有一段距离，何况是成龙成凤？这样，还可以理解成这是对赠联者夸奖有度、鼓励其继续进步。所以，与此配合，也将诗中原来的“尽”字改作“已”，不把话说的那么实、那么满。
       其实，至此，诗中所言的春联到底是几个字的，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留有余地、留下悬念，让读者自己去想象、去探索，这就是余味无穷，也正是诗人们孜孜以求的理想境界！
       当然，笔者这首小诗，自然还远远算不上好诗。莫言与韩偓和李杜大家相比是天上人间，就是和现代的专家学者也不能同日而语。写下这些文字，也只是想和网友们分享一下小诗背后的温馨故事，以及自己创作时的心路历程！


王海，网名大海，河南省济源市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常务理事、济源市诗联学会副会长。曾任中华诗词论坛“新韵板块”、“新韵部落”版主，现为中华诗词论坛纵议员。近年来，创作有5000余首古典诗词，结集有《王屋行吟》《大海诗词选》《古典诗词写作入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