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写“吃饭”​ 上海 徐玉基

晨曦深处

联写“吃饭”​ 上海 徐玉基
原创 大河风 对联天地 2023-08-06 04:32 发表于河南





联写“吃饭”



上海 徐玉基



   以“吃饭”为主题的对联不多，也有人认为吃饭是低级需求，入联不算风雅。其实“吃饭”是重大题材，当大书特书。自古至今，从达官贵人到苍生百姓，无不把吃饭当头等大事。管仲最早提出“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的思想。孔子提出了“足食足兵”的治国方略，对吃饭给予高度评价。《论语·颜渊》：“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恩格斯指出：“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我们党和国家长期把解决人民温饱问题作为治国理政的大事。当然历代文人雅士也有耻谈吃饭，故作清高的。所以我很佩服杜甫“家贫市远无兼味”的纯真，故按三种思路写成“吃饭”三联，虽抒胸臆，亦探联艺。



一

   就事论事，仅限吃饭，意境没有升华，但白描出了吃饭的本真，借助物象，营造意象，联作直奔主题。

扒干饭，吸面条，裹腹能追八戒人参果；

拒大餐，添蔬菜，健身要学唐僧净素斋。

   基本上符合对联要求，表达的意思清楚明白，除个别词对仗欠工外，格律无大问题。上联写吃饭为裹腹，下联写吃饭为健康，不合掌，用词也不死板，如扒、吸、添、拒四字，并且能拉西游记中两个人物作对，使一副呆板联有了几分生气。句句扣题，近似反对，上联有“饥不择食”的人生窘态，猪八戒吃人参果谓吃饭风卷残云，不知其味。下联有“食不厌精”的更高追求，朴素自然。唐僧一心向佛，饮食净素。问题是境界没有升华，就事论事，因而缺少意境和灵气。



二

   能从吃钣生发出去，由自己的吃饭而扩展到众人的吃饭，能从吃饭折射出人性光辉，做人道理，民生大事。

一箪足，一瓢乐，民以食为天，须酬陋巷饱三餐，甘作粗茶淡饭栖栖者；

五斗腰，五味神，食安民有路，莫负太仓屯万粟，不闻愁鬓饥肠落落人。

   分句虽多，均遵马蹄韵。

   上起二句化用《论语》评颜渊句，意为简单饮食就能使人快乐，为让穷人吃饱饭，自己要心怀栖栖，艰苦奋斗。下联的“五斗腰”出自宋代华岳《谢仵判院惠米》：“空折渊明五斗腰。”指陶渊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为解决吃饭问题种豆南山下。五味神指五味调和的精美食品。出自清代潘荣陛《帝京岁时纪事皇都品汇》：“至若饮食佳品，五味神尽在都门。”一为吃饭发悐，一能锦衣玉食，形成鲜明对比。不管如何，要让人民有饭吃才有活路。太仓句化用乾隆诗“太仓糈饩原无匮，比户饱温庶有缘。”两结句栖栖者，落落人出自宋代诗人李若水《次韵高子文秋尽怀归》：

“自叹栖栖者，谁怜落落人。“《诗·小雅·六月》：“六月栖栖，戎车既飭。”朱熹集传：“栖栖，犹皇皇不安之貌。”落落人，孤寂零落貌。唐白居易《胶漆契》诗：“陋巷飢寒士，出门甚栖栖。”都与吃饭有关。

      应该说，这一联切合吃饭主题，上联写为了让天下吃饱饭，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还任重道远。下联写无论贫富，吃饭都是大事，摆脱饥饿，追求富裕，人同此心，果能如此，天下饥者俱欢颜，能吃饱饭才有更高追求。把吃饭作为民生头等大事，并为之而努力。联作思想积极，能正确用典，增强了说服力，境界也为之顿开。上结用肯定句，下结用否定句，把栖栖与落落均转化为正面意思，更具积极意义。




三



     上面两副均是围绕吃饭而写吃饭，无论是生理需要还是精神需求，无非是解决“吃”的问题，如果我们改变一下思路，跳出吃饭写吃饭，效果如何呢？

     中国历史上有许多与吃饭有关的著名典故，例如食鸡肋、食无鱼、三吐哺、食肉糜、嗟来食、鸿门宴、琼林宴等等，这些讲的是吃饭，又不仅是吃饭，吃饭中蕴含着大智慧、高品德或体现出刀光剑影、地覆天翻。如能从吃饭这一最简单的人类生活中演绎出深邃的思想和崇高的境界，无疑又是写联的另一蹊径。

      齐桓终饿死，袁术始知饥，肉糜安在？长嗟太后几尝辛，断人间绝路，只合兴时乐占先，凤髓龙肝尽是黎民血；

      莫说食无鱼，皆缘羹有味，粥块自甘，但使周公三吐哺，教天下归心，尚能饭否君休问，菜根稗米都成上国风。

      分句虽多，均遵李氏规则。

     上联的齐桓，指齐桓公 春秋五霸之首，“饿死胡宫，虫流而不得葬。”袁术，三国时军阀，临死前饥渴难耐，麦饭难咽，欲讨蜜水，厨子答曰“无蜜水、只有血水”。肉糜，晋惠帝听闻百姓饿死，问“何不食肉糜？” 后被司马颖挟持逃亡到洛阳，一路上只有粗米为饭。太后，慈禧太后，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仓皇逃难，路上无食，曾食牢饭糠菜。这些人平时锦衣玉食，不顾人民生死，也有一饭不可得之时，他们的缺食，是所作所为的必然结果，无非留下笑柄而已。只有解决人民的吃饭问题，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下联的食无鱼，指孟尝君门客冯谖，对不受重用而不满，弹铗自唱“食无鱼”，后来孟尝君赖其得以善终。羹有味，指张翰的莼鲈之思，“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表达思念家乡，不恋官位的情操。粥块，“范仲淹家贫，就学于南都书舍，日煮粥一釜，经夜遂凝，以刀画为四块，早晚取其二，断齑数茎啖之。”周公吐哺，指周武王的弟弟姬旦，“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曹操诗曰“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尚能饭否，指赵国老将廉颇 “尚善饭”，显示年老还能报效国家。这些人，或才能出众，或情操高尚，或老当益壮，成为世代楷模，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上国风”，大国风范。上国是对祖国的爱称、敬称。出自明代著名诗人高启《送秦主客迁侍仪使》：“蕃客来曾识，衣冠上国风。”



      此联用典较多，但各有所指，各有寓意，围绕吃饭主题，言在吃饭之外，演绎家国情怀，人民甘苦，引人思考，应该说意境得到升华。

      三副联各有侧重，各有视角，各有特色，谈不上好还是差。但从思想性来说，第三副稍好一些。写吃饭如此，写其它题材亦应有此思路。主评几十次征联，看到很多联友写联思路狭窄，就事论事，往往落入图解式、说明式、翻版式的窠臼，难免直白无味。除了联律的精确掌握、语言的活泼生动、知识的厚积薄发，还要注意思路的出彩出新。类似战场上指挥一次大战，总要先行谋划，力争高屋建瓴，出其不意，拒绝平庸，才能写出一副好联来。写下这篇小文，是针对征联中很多一般化作品而谈的，所以选择了大家都十分熟悉的题材“吃饭”，力求对初学者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