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孔顺：五世同堂（3）】基业肇造（下）

杨旭

【江孔顺：五世同堂（3）】基业肇造（下）

原创 楹联之家  联斋  2023-07-18 00:03 发表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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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 斋  第34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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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业肇造（下）

江孔顺

（四）
南山旭日北山雨；
梦里姻缘心里疾。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书凤依旧和叔叔一样，分别挑着担子游乡编家具，逢集逢会就去赶集赶会，也许会卖些货，运气好了，会有识货的主，请他们去住上三五天，十天半月或者更长。往往一个村庄只要有一家人做活，就会有人跟着做，一做可能一个月就过去了。
      自从那天分手后，梅香好似着了魔，早晚都在摆弄那个洞箫，曲调幽怨低沉，有时候还一个人傻笑。没几日，就茶饭不思病倒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四乡的医生都请遍了，也不见好，就差人赶车到西峡口，请来了当地的名医。医生号了号脉，见脉象迟滞，气若游丝，就问了家人，最近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家人说没有发生过什么，这时候老太君过来，把小篾匠来过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小篾匠走后就发现不对，这些日看到小姐屋里的小玩意儿，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夫一听，微微一笑说：“小姐并无大碍，怕是得了相思病，只要见了那篾匠，就会痊愈。”说着开了些补气的药就走了。
      送走大夫，老太君召集家里人商议道：“那小篾匠倒也长得眉清目秀，人也老实，活也做的好，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出来闯荡，我看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如果梅香愿意，我看就依了她。明日就差人备些礼物去寻他，看看孩子的父母，如果孩子父母没有意见，就把孩子接过来，让他俩见一面，等小姐好起来，就择个日子把喜事办了，也算是给她死去的爹娘一个交代。”众家人知道梅香的脾气，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就都点头应允。
      第二天一大早，刘家的一男一女，就带着厚礼，一路打听着，匆匆赶到三十里外的简龙岩。到村口时，看到一户人家屋顶上冒着炊烟，便前去打听。村妇一听，忙不迭地领着来人来到大柿树下书凤家。
     书凤妈正在打扫院子，篱笆墙外的野花五颜六色，正是盛开时节。院子里整齐地码放着芦苇、竹子、紫穗槐、簸箕条，还有一些半成品摆放在一边。
      村妇没进门就喊：“书凤妈，来客了！”话音未落就进了院子。
      书凤妈忙放下扫帚，出来迎接。正疑惑间，来人说：“我们是回车冲刘老爷派来的，你家孩子在家吗？”书凤妈一听，知道是自己担心的事发了，事到如今，是福是祸只能接着了。
      书凤妈说：“孩子一大早去西峡口赶集了，到晚上才回来。贵客来了，进屋说吧。”说着也不敢接礼物，把二人让进正屋。
      正房一进门是客厅，两头是住室。屋里煞是干净，泥地面平整光洁，木制的条案，用大漆漆得黝黑发亮。竹制的四方桌，竹制的座椅，原色原味，夹墙上挂着各色家什。
      来人打量一下家里的摆设，稳稳地坐下。书凤妈小声吩咐村妇去厨房烧鸡蛋茶，自己陪着笑脸问来客：“找我家书凤儿，是不是他又惹事了？什么事让你们拿这么重的礼物，我们可不敢当。”
      来人说：“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家小姐看上你家公子了，你家公子走后，小姐一病不起，如今命悬一线，我们是来接公子去的。”
      书凤妈说：“这孩子不听话，出去惹你们生气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恁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要紧吗？”
      来人说：“小姐病很重，要赶紧去找公子，和我们一起回去，不然恐怕小姐性命难保，你可吃罪不起。”
      说话间，鸡蛋茶端了上来，每个蓝花细瓷碗里，四个荷包蛋，上边的红糖还没有化。
      书凤妈说，你们大老远来了，路上辛苦了，先喝点茶，我去做饭。说着就急忙走到厨房做早饭去了。
      不大功夫，四个小菜，一壶烫好的黄酒上了桌。一盘对半切开的咸鸭蛋，一盘腊肉黄瓜，一盘清炒豆角，一盘辣椒炒鸡蛋，细瓷盘装了。锃亮的长嘴铜壶，外加两个铜制的酒盅，一个条盘端上来。
      书凤妈送儿子出门起得早，趁着给儿子做饭，也一起吃了。让过客人趁热喝了几杯后，饭上来了。四个鱼脊形的糖包白馍，两碗碎花鸡蛋面汤。书凤妈嘱咐来人慢慢吃，自己已经安排邻居捎信去了，半晌午就会回来。
      吃完饭后，双方聊了一会家常。书凤妈说，孩子不懂事，惹老爷生气了。我们原是安徽桐城江氏，祖上和当朝宰相张廷玉是姻亲，辈辈都是文化人，在当地也算殷实之家。只因十年前的一场洪水，冲毁了房屋田产，只得外出逃荒，两个孩子逃荒到了陕西，自己带着二儿子逃难到这里，被刚才的好心邻居收留，算是安了家。
      书凤妈说着走进里间，拿出了红布包裹的家谱，小心翼翼地打开，展示给来人，以示自家也是书香门第，免得被小看了。
      说话间已到半晌，书凤妈几次出门瞭望，也不见儿子回还，内心十分着急。没过一会，书凤和叔叔一起，风风火火赶了回来，挑着担子，满头大汗。
      书凤见过来人，知道梅香为自己染病，不禁捶胸顿足。书凤妈早准备好了礼物和衣物盘缠，吩咐孩子赶快随叔叔和来人上路，去向刘家老小赔礼，并厉声说道：“要是小姐有个闪失，你就别回来了！”说着送四人上了路。
      送走了一行人后，书凤妈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站了许久，弟媳也跟着抹泪，并劝慰道：“书凤此去，也可能是好事呢，你没      听见早上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的。”
急匆匆奉命赔礼；
焦灼灼惊心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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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相逢一笑姻缘定；
此去两家喜梦圆。
      书凤叔侄跟着来人，一路小跑来到梅香小姐家时，已经过了晌午。大老远就有人过来迎接，说是小姐听说书凤要来，吃了药后，已经见轻许多。书凤不知是担心还是累的，满头是汗，妈妈新做的蓝布衬衫已经湿透了。
      叔侄被领着来到刘家堂屋，礼物早有人接了。见刘老爷和老太君等人都在，书凤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当间，求老爷及家人饶恕。众人见此状，赶忙搀起书凤坐下。老太君说：“孩子你这是干啥，这事不怪你。算你小子有福气，我家梅香看上你了！”说着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看把江公子吓的，以后不准笑话他。”
      见过各位长辈，书凤叔叔说了一通小孩子不懂事，惹老爷及各位家人生气了之类的客套话。老太君等人也问了书凤家里情况，叔叔把家里怎么遭灾，怎么逃荒，怎么被收留，以及祖上的一些情况，一一说给老太君和家人听。对于梅香小姐对书凤的爱慕，叔叔说：“自从遭灾后，家里已经破败，如今只有几间草房，二亩薄地，这门亲事我们可不敢高攀。”
      老太君说：“听说你们以前也是富裕人家，书香门第，遭灾了才是这样。我看江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心灵手巧，原本就不该是这样。他又有这么好的手艺，我也早就相中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振家业。”说着吩咐家人，把梅香小姐搀扶过来。
     不一会儿，梅香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当堂，在一旁的高椅上坐下。
     病中的梅香，少了许多调皮，多了几分妩媚。脸上没有了原来的红晕，显得更加白皙。一袭粉裙绿裤，绣花布鞋，宛若黛玉在世，貂蝉再生。还未张口，泪先垂下。扫一眼书凤，就低下了头。书凤也不敢多看，只一眼就觉得心发抖，鼻子发酸。
     老太君见了，心疼不已。开口说：“我的宝贝梅香，我把江公子给你请来了，你可有什么对江公子说的。”梅香轻掩红唇，细声说道：“全凭长辈们做主。”
      老太君扶了扶花镜，哈哈一笑，说：“既是这样，那外婆就做主了，待小姐再养些时日，择个吉日，就给你们婚事办了，你们看可好？”众家人或拍手或点头称好。梅香也露出浅浅的笑容，轻声说：“谢谢外婆成全。”
      书凤叔叔打心眼高兴，可又不敢接话。再看书凤，面色红晕，还略带一些拘谨。老太君见此，对书凤叔叔说：“他叔，你看这样可好？”书凤叔叔忙说：“很好很好，那我们可高攀了。”说完起身来，向各位长辈作揖道谢。书凤见状，急忙跪下，向各位长辈磕头道谢。小姐在一旁偷偷地笑，差点笑出声来。
      说话间，饭菜已经上桌。宾主尽欢，书凤也以新女婿的规格，被安排在了上手座，此话按下不表。
      饭后，书凤叔叔回家报喜，书凤则陪在梅香身边，不几日梅香就全好了。二人弹琴吹箫，戏水捉蝶，好不快活。刘家把河东闲置的三间瓦房收拾一新，书凤妈倾其所有置办了被褥家居用品，外带二十两纹银做彩礼。刘家也像打发闺女一样，陪送了顶子床，纺花车，织布机等居家用具，外带十亩良田。两家人欢欢喜喜把喜事办了，没过一年就有了后辈，一家人其乐融融。
      书凤平时种田，闲时编制家具做副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书凤妈还在老处过活，闲了就过来看看儿孙。等到书凤过世时，已经儿孙满堂，葬在河对面的蛇形地上。临走前还专门交代儿孙，不忘祖源。为感念祖恩，乾隆六十年清明，后辈家人为其立碑纪念，并专门在碑上刻下“原籍江南桐城县人氏”字样。
      自此江氏辈辈兴隆，子孙人丁兴旺，散居黑虎庙、回车堂、罐沟等地。蛇形地就成了祖坟，在七十年代办机磨时，还在大坟园挖出了铜盆铜碗，陶制墓志等物件。沤朽的柏木树芯，还有十数根，三四把头粗，足见当时的兴盛。
      至我老爷这辈，我们这一家仍在始迁祖书凤居住的老宅生活，几十亩田产，两进院瓦房，另有私塾，药铺，油坊等产业。
女织男耕基业定；
敦亲睦族国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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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孔顺，号石翁，1963年4月生于河南省西峡县，郑州大学毕业，专职从事律师20年。西峡县诗词楹联家协会常务副主席，西峡县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楹联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南省青年摄影家协会会员。北京市京师（郑州）律师事务所股权合伙人、党委副书记，神护江品牌所有人，担任多家单位法律顾问。闲来拍一些花草，写几段闲文，诌几句诗联，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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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问：常  江
  主编：杨  旭
  副主编：徐文德  江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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